却东西门行

朝代:三国|作者:曹操|

鸿雁出塞北,乃在无人乡。举翅万馀里,行止自成行。

冬节食南稻,春日复北翔。田中有转蓬,随风远飘扬。

长与故根绝,万岁不相当。奈何此征夫,安得驱四方!

戎马不解鞍,铠甲不离傍。冉冉老将至,何时反故乡!

神龙藏深泉,猛兽步高冈。狐死归首丘,故乡安可忘!

古诗简介

这首结构甚有特色,开头连用两组比兴,最后又以比兴作结,首尾相互照应。鸿雁、转蓬、神龙、猛兽、狐狸,其表象各不相同,诗人却善于抓取它们有助于表现主题的本质特征来描写,故全诗显得和谐统一、浑然一体。

尽管诗歌大部分篇幅是写比兴内容,描写诗中主题的仅寥寥数句,但因其比兴起到了延伸、拓展、发挥、强调主题的作用,所以整首诗仍然给人以含蓄深沉、内蕴丰富之感。

注释

⑴转蓬:飞蓬,菊科植物,古诗中常以飞蓬比喻征夫游子背井离乡的漂泊生活

⑵不相当:不相逢,指飞蓬与本根而言。

⑶奈何:如何,这里有“可叹”、“可怜”的意思。

⑷安得:怎能。去:离开,避免。以上两句的意思是,可叹这些征夫们,怎样才能免除这种四方漂泊的苦楚呢?

⑸冉冉:渐渐。

⑹深泉:应作“深渊”,唐人抄写古书时常把“渊”字改为“泉”,以避唐高祖李渊之讳。

⑺猛兽:应作“猛虎”,唐人为李渊之父李虎避讳,常把“虎”字改写作“猛兽”。

⑻狐死句:屈原《哀郢》中有“飞反故乡兮,狐死必首丘”。首丘,头向着自己的窟穴。狐死首丘是古来的一种说法,用以比喻人不该忘记故乡。最后四句以龙、虎、狐的不离故地,不忘窟穴,来反比征夫们的流离辗转,有家不能归。

赏析/鉴赏

诗的首六句采用比兴手法。一开头,诗人略一勾勒,便写出了鸿雁的境遇及其春来冬去的候鸟特征。“塞北”、“无人乡”强调其孤寂寥落,“万里余”则突出路途之遥。鸿雁万里远征,与同类结伴而行,相濡以沫,处于寂寞凄凉的环境中;它们只能服从节令的安排,严冬则南飞而食稻,阳春则北翔而重回,其辛劳困苦不言而喻。“田中有转蓬”四句为第二层次,诗人没有像通常诗歌那样在比兴后立刻引入正题,而是再用一比兴手法,写蓬草随飘荡,无所归止,也永远无法回归故土。“相当”意为与故根相遇。“鸿雁”与“转蓬”这两个艺术形象极不相同,鸿雁有信,依节侯岁岁而回;转蓬无节,随轻飘荡不止。但是,它们本质上是一样的,都不得不转徙千万里之外。诗歌写鸿雁举翅“万里”之外,其空间距离感鲜明突出;转蓬“万岁”不能归于故土,其时间漫长感异常强烈。而两者实是互文见义,路途遥、时间长,都是诗人所特别强调的。

在完成了连续的铺垫以后,诗歌第三层切入正题,仅以寥寥六句写征夫之状,却括尽他们艰险苦难生活的内容:一为出征之遥,远赴万里,镇守四方;二为出征之苦,不解鞍,甲不离身;三为年岁飞逝,老之将至;四为故乡之思,返还无期,徒作渴念。这几方面有紧密关系,而思乡不得归是其关键。唯其愿望不能实现,其思乡之情也就日益加深。这一层将征夫的深愁苦恨,都在其对现实状况的叙述中宣泄出来。由于前两层中,诗人已经用比兴手法渲染了情结气氛,故这一层所表现的乡关之思显得极为真切和强烈,虽然没有一个愁、苦之类的主观色彩的词语,但本色之语,却更能收到动人心魄的效果。

“神龙藏深泉”四句为诗歌最后一层,诗人于描写正题后又将笔墨宕开,连用神龙、猛兽、狐狸等数个比喻。神龙藏于深泉,猛兽步于高冈,各有定所,各遂其愿,令有家归不得的征夫羡慕不已。“狐死归首丘”典出《礼记·檀弓》:“古之人有言曰:‘狐死正首丘,仁也’。”屈原《哀郢》:“鸟飞反故乡兮,狐死必首丘。”动物至死尚且不忘故土,远离家乡的征夫们更不能忘。“故乡安可忘”这极平直的一句话,在全诗的层层衬映,铺垫之下,也具有了震撼人心的力量。

比兴手法的反复使用,给诗歌带来了从容舒卷、开阖自如的艺术美感。诗歌写思乡情结,虽充满悲凉凄切情调,但结处以神龙、猛兽等作比,悲凉中不会显得过于柔绵,反而回荡着刚健爽朗之气,这正是曹操诗的特点之一,也是建安文学慷慨悲凉之特色的体现。全诗丝毫不见华丽词句,唯见其朴实之语。钟嵘《诗品》评曹操诗说:“曹公古直,甚有悲凉之句。”从这首诗来看,“古直”二字评价很中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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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操的诗词曲代表作
曹操,字孟德,一名吉利,小字阿瞒,沛国谯县(今安徽亳州)人,汉族。东汉末年杰出的政治家、军事家、文学家、书法家。三国中曹魏政权的缔造者。曹操兵法,善诗歌,抒发自己的政治抱负,并反映汉末人民的苦难生活,气魄雄伟,慷慨悲凉;散文亦清峻整洁,开启并繁荣了建安文学,给后人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,史称建安风骨,鲁迅评价其为“改造文章的祖师”。同时曹操也擅长书法,尤工章草,唐朝张怀瓘在《书断》中评其为“妙品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