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砧杵韵高,唤回残梦;绮罗香减,牵起馀悲。

枫林凋晚叶,关河迥,楚客惨将归。望一川暝霭,雁声哀怨;半规凉月,人影参差。酒醒后,泪花销凤蜡,风幕卷金泥。砧杵韵高,唤回残梦;绮罗香减,牵起馀悲。

亭皋分襟地,难堪处,偏是掩面牵衣。何况怨怀长结,重见无期。想寄恨书中,银钩空满;断肠声里,玉筯还垂。多少暗愁密意,唯有天知。

赏析/鉴赏

开篇即从首途前夕饯宴之后写起。词中虽未明写“都门帐饮”之事,但从下文“醒”字见出。一个枫叶飘零的秋晚,抒情主人公就要离开这客居之地而归去,面对川迢遥,不免情怀凄然。前三句的情景、意念及“楚客”、“将归”等字面,都有意无意从楚辞《九辩》“悲哉秋之为气也!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;憭栗兮若远行,登山临水兮送将归。”这段虚拟送别的文字能增强联想,烘托气氛。

紧接着就写其苍茫暮色中之闻见:“望一川暝霭,雁声哀怨;半规凉,人影参差。”这里,依稀可辨的一行人影,是尚未远去的前来送别的人们,可知其中有一个“她”,于是“人影参差”四字写景中就寓有无限依依不舍之情。这哀怨的、未安栖或失群的雁的鸣声,与残缺成半的凉月,又成为羁情和离思的象征。

“酒醒后”到上片煞拍,与前数句时间上有一个跳跃而情景暗换,写独处一室清梦回所闻见。词主人公醒来,眼前残烛曳,帘幕随见舒卷;清晰的捣衣声驱散残梦,梦想中的她忽从主人公身边消逝,不禁悲从中来,不可断绝。“凤蜡”字面出于《南史》,史载王僧绰少时与兄弟聚会,采蜡烛泪为凤凰。这几句典辞华美,通过环境的富艳反衬人物心境,形出更强烈的孤寂感。

“酒醒后”三句先写出刚醒来一刹那的怔忡神态,“砧杵韵高”四句继写清醒后的感觉与心情,用笔细微入妙。”绮罗香减继“残梦”二字吐出,便不只实写与女方的诀别,而兼暗示中宵梦想,笔致空灵。“牵起馀悲”四字回应篇首“惨将归”,又唤起下片追忆,贯彻篇终,有千钧之力。

过片叙昨晚饯别分襟时彼此种种不堪,属用倒叙手法写追忆之情事。“亭皋分襟地,难堪处”为一层,言临别已觉难以割舍:“偏是掩面牵衣”进一层,写对方呜咽掩泣更使人难堪:“何况怨怀长结,重见无期”,再进一层,说明这是诀别,后会难期。

“想寄恨书中”四句,以一“想”字领起,写别后相思愁恨之深,分从双方着笔。“寄恨书中,银钩空满”,说自己纵然是“恨墨”写至“盈笺”,也写之不尽。“断肠声里,玉筯还垂”,说别时她为自己“断肠声里唱阳关”,流泪想念,久久未止。而想象对方情状,更是反映自己对彼相思之深。“空”、“还”二字勾勒着意。这种暗密的相思之情,“多少暗愁密意,唯有天知”,一发痴迷沉痛之感慨。

周邦彦的诗词曲代表作
周邦彦(1056-1121)北宋词人。字美成,号清真居士,汉族,钱塘(今浙江省杭州市)人。官历太学正、庐州教授、知溧水县等。少年时期个性比较疏散,但相当喜欢读书,宋神宗时,写《汴都赋》赞扬新法。徽宗时为徽猷阁待制,提举大晟府(最高音乐机关)。精通音律,曾创作不少新词调。作品多写闺情羁旅,也有咏物之作。格律谨严,语言曲丽精雅,长调尤善铺叙。为后来格律派词人所宗。作品在婉约词人中长期被尊为“正宗”。旧时词论称他为“词家之冠”或“词中老杜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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