脉脉辞金鱼,羁臣守迍贱。

庾肩吾于梁时,尝作宫体谣引,以应和皇子。及国势沦败,肩吾先潜难会稽,后始还家。仆意其必有遗文,今无得焉,故作还自会稽歌以补其悲。

野粉椒壁黄,湿萤满梁殿。

台城应教人,秋衾梦铜辇。

吴霜点归鬓,身与塘蒲晚。

脉脉辞金鱼,羁臣守迍贱。 

赏析/鉴赏

整体赏析

诗前小序,交代诗人为庾肩吾补作《宫体谣引》的缘由,说明诗篇抒写庾肩吾“潜难会稽”后的悲伤感受。

诗的开头两句描写宫廷荒凉的情景,壁上的椒粉已经发黄,成为野粉,宫殿里飞满湿萤,已经荒废,一派凄凉景象,正是“国势沦败”的艺术写照。三四句梦忆东宫生活,我本是台城里和皇子唱和诗歌的人,现在秋夜里还常梦见太子的车辇。诗的后半首,叙述肩吾愁苦衰老的近况,表达出甘守屯贱的意愿。“吴霜”,应会稽地望,“塘蒲”,点身已衰老,回想起离开宫门时,依恋不舍,怀念君德,甘愿遭受危难贫贱,“心如砥柱”,绝不变心。全诗不言悲而悲意充溢字里行间。

诗人探寻梁代庾肩吾的前事,应是叹恨那些曾任东宫官而后遭贬斥的人。诗人生活的时代,曾震惊朝野而备受大家关注的事件,便是永贞革新,革新运动参与者之中,确有人曾任太子李诵的东宫官。诗人叹恨他们事业受挫败,命运困厄,不胜感伤,便运用“离绝远去笔墨畦径间”的诗句,抒发悲叹他们不幸遭际的情思。诗人不能无言,又不敢明言,便寓今托古,比物征事,从而形成长吉诗诡异独特的貌。

杜牧为李贺诗集作叙,以此诗与《金铜仙人辞汉歌》为例,赞叹道:“贺能探寻前事,所以深叹恨古今未尝经道者。”这篇叙是诠解《还自会稽歌》的指导思想。李贺能从二百多年前的庚肩吾“潜难会稽”这件在别人看来极平凡的小事中,塑造了一个流落失意、但又不失刚劲之气的“羁臣”形象,并借以抒发了自己对世事多变的感伤和困顿潦倒中的悲愤之情,构思新颖,立意奇特。杜牧把李贺的这类诗作誉之为“古今未尝经道者”,评价是很高的。杜牧在叙中还说:“求取情状,离绝远去笔墨畦径间,亦殊不能知之。”但结合庾肩吾的遭遇和李贺的身世,还是能看出些端倪的。

这首诗写得含蓄深沉。庾肩吾是宫体诗的代表作家,但不能说这首摹想庾氏情事的作品就是继承了宫体诗的传统,也不能据此诗而说李贺对宫体诗作者的怀念和向往。李贺不过是借和晚年的庾肩吾“心有灵犀一点通”的处境,来抒发自己的忧愤罢了。   

名家评价

唐代杜牧:贺能探寻前事,所以深叹恨古今未尝经道者,如《金铜仙人辞汉歌》《补梁庾肩吾宫体谣》(即《还自会稽歌》),求取情状,离绝远去笔墨畦径之间,亦殊不能知之。(《李贺集序》)

宋代刘辰翁:此拟庾肩吾归自会稽之作,安得不述梁亡之悲?(《吴注刘评李长吉歌诗》卷一)

明代高棅:刘(辰翁):此拟肩吾之作,安得不述梁亡之悲!其沉着憔悴,在于自言“秋衾铜辇”之梦,而庾自见,殆赋外赋也。“塘蒲”之叹,融入秋晚,结语却如此,极是也。(《唐诗品汇》卷二一)

明代邢昉:集中五言较胜歌行,而深晦太过,廷礼所取数首一一高卓,可为具眼。(《唐定》)

明代徐渭:雕率相半。周珽:潜自会稽,宁能忘念梁德?及还家容骨衰悴,以此日困守迍贱,回首昔时佩服荣宠;一代文人至此,良可悲也。(《唐诗选脉会通评林》)

明代曾益:此诗不言悲,而悲自无限,故序曰“补其悲”。(《李贺诗解》卷一)

清代黎简:贺真有心读书人,惜矣。(《李长吉集》)

清代吴瑞荣:萧梁时事可见,而庾亦和盘托出。“身与塘蒲晚”,言不酸而闻者意苦。(《唐诗笺要》)

清代叶矫然:李长吉最心醉新野父子,观其《补庾肩吾还会稽歌》,则其流连仰止可知矣。(《龙性堂诗话续集》)

清代王闿运:颇有鬼气(首四句下)。(《王闿运手批唐诗选》)   

李贺的诗词曲代表作
李贺(公元790年—816年),字长吉,汉族,唐代河南福昌(今河南省洛阳市宜阳县)人,留下了“黑压城城欲摧”,“雄一声天下白”,“天若有情天亦老”等千古佳句。
李贺20岁到京城长安参加进士考试。因父亲名为晋肃,与进士同音,就以冒犯父名取消他的考试资格。后由于文学名气很高,担任了一名奉礼郎的卑微小官,留在京城。李贺本来胸怀大志,性情傲岸,如今作了这样一个形同仆役的小官,感到十分屈辱,就称病辞去官职,回福昌老家过上隐居生活李贺常骑着一头跛脚的驴子,背着一个破旧的锦囊,出外寻找灵感。他的作想象极为丰富,经常应用神话传说来托古寓今,所以后人常称他为“鬼才”,创作的诗文为“鬼仙之辞”。
李贺长期的抑郁感伤,焦思苦吟的生活方式,贫寒家境的困扰,使得这颗唐代诗坛上闪着奇光异彩的新星,于公元816年过早地殒落了,年仅27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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