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野亭春还杂花远,渔翁暝踏孤舟立。

堂上不合生枫树,怪底江山起烟雾。

闻君扫却赤县图,乘兴遣画沧洲趣。

画师亦无数,好手不可遇。

对此融心神,知君重毫素。

岂但祁岳与郑虔,笔迹远过杨契丹。

得非玄圃裂,无乃萧湘翻?

悄然坐我天姥下,耳边已似闻清猿。

反思前夜风雨急,乃是蒲城鬼神入。

元气淋漓障犹湿,真宰上诉天应泣。

野亭春还杂花远,渔翁暝踏孤舟立。

沧浪水深青溟阔,欹岸侧岛秋毫末。

不见湘妃鼓瑟时,至今斑竹临江活。

刘侯天机精,爱画入骨髓。

处有两儿郎,挥洒亦莫比。

大儿聪明到,能添老树巅崖里。

小儿心孔开,貌得山僧及童子。

若耶溪,云门寺。

吾独胡为在泥滓,青鞋布袜从此始。 

赏析/鉴赏

整体赏析

这首咏长歌的开端,确实来得突兀,令人惊奇。南宋时,杨诚斋就指出这是惊人之句。虽是惊人,但并非没头没脑地虚张声势,而是合情合理的实叙起因。天宝十三载秋,杜甫长安米贵,送家属到奉先县寄居,才有机会见到刘少府和他画的屏障,这不但使我们知道刘少府名单,更对我们理解这开端大有好处。杜公去拜访刘县尉,走进他家厅堂,一抬眼就看见山水屏障。“堂上不合生枫树,怪底江起烟”,拿现在流行的术语来说,就是主人震撼人心的作品,对杜甫这个审美主体所发生的效应。这屏障一下子就能把眼力很高的杜公摄住,足见其绝非凡笔。枫树之生,烟雾之起,又用语言画出了画的真实生动,使人目眩心移,惊奇赞叹。从诗的章法看,开端这两句,就足以笼罩全篇。

惊奇赞叹之际,杜公自然要向主人问起屏障的来由。所以接着“闻君扫却赤县图,乘兴遣画沧洲趣”。唐朝人画画,是不兴题款的,更没有题上“某某图”或一段诗文,所以杜公因问而得闻。“扫却”是落笔迅疾,足见刘少府绘事之精熟。唐人山水画中,也就有写实的,如杜公后来在成都所咏“蜀道地图”。先画赤县图,引起了画兴,于是“乘兴遣画沧洲趣”,这不拘泥于实景的写意,画家的精神自由,情趣酣畅,技巧也就能充分发挥。“沧洲趣”这三个字,实是全篇之眼,亦即主题思想之所在。谢朓《之宣城郡出新林浦向板桥》:“既欢怀禄情,复协沧洲趣。”“沧洲趣”就是与仕宦之情相对立的隐逸之趣。这首歌行写到的三方面,一是画家刘少府,二是他的作品山水障,三是诗人自己,这三者都由沧洲趣绾合在一起。

“画师亦无数”以下六句,算是第二段,赞美刘少府是难得的画家。这赞美分三层说,一层说画师虽多,好手难遇。而你这画使我心神俱融,足见你极重绘事,功力深厚,不愧好手。二层说当代名家祁岳、郑虔都赶不上你。三层说即使是前代名家杨契丹,你也远远超过了。三层递进,越赞越高。照张彦远《历代名画记》的记载,杨契丹的画列为“上品中”,那么,刘少府就该是“上品上”了。刘少府可能就是后来代宗时被宰相元载援引的礼部郎中刘单,然至今没有发现有关他善画的记载。

盛赞画家其人,接着便落实在画上,“得非玄圃裂”以下八句,从大处着眼,写屏障山水的奇妙入神。这画中的山水是不可实指,难以名称的,“得非玄圃张,无乃潇湘翻”,于是以怪叹的语气喝起,昆仑山颠的玄圃是仙人所居,流向洞庭的潇湘也是神人所在,玄圃的山分裂到画上,潇湘的水翻腾在画上,这种神奇超妙可以想象而难以言传。如果光是这样比譬,还是虚了一点,接着进一步坐实:“悄然坐我天姥下,耳边似已闻清猿”。诗人这一坐进去,令人有了恍如眼前的感觉。宋时黄山谷就化用此意,写了一首题画诗:“惠崇烟归雁,坐我潇湘洞庭。欲焕扁舟归去,故人言是丹青。”画的神妙,形容到此地步,也算到顶了。殊不知到顶还要上天“及思前风雨急,乃是蒲城鬼神入,元气淋漓障犹湿,真宰上诉天应泣”。画能移人还不箅,更神奇到足以惊天地、泣鬼神,而且借用本地,说得煞有介事,活龙活现。于此,我们不得不惊叹杜公诗思之瑰奇,这样写法也沾溉后人不浅。李贺的《李凭箜篌引》“梦入神山教神妪……石破天惊逗秋雨”,便是从此化出。如此的浪漫夸张,之所以令人神往,在于“元气淋漓障犹湿”,画上水墨的渲淡变幻便是它生发的实处。

杜公不愧是卓越的鉴赏家,他不但能深赏画趣,深通画理,而且还深知画法。上面八句勾出了全幅屏障的大势“野亭春还杂远”以下六句,便描绘了画中的细节,这样的顺序,也是和一幅山水的创作过程是一致的。“野亭春还杂远”,是陆地近景,“渔翁瞑踏孤舟立”,是水中近景,“沧浪水深青溟阔”是水的中远景,“欹岸侧岛秋毫末”是水边远景,“不见湘妃鼓瑟时,至今斑竹临江活”,又是水边的近景。能辨清竹子的种属,必须是画的下方近处。这六句写法之妙,不仅看出山水的回环交错,近细远略,而且还使我们仿佛随着杜公仔细观赏时视点的转移。

“刘侯天机精”以下至篇末,犹如作画最后收拾点缀,毫发无憾,总束全篇。“刘侯天机精,爱画入骨髓”,照应前面“知君重毫素”,说刘天资颖异,又喜爱绘事至于刻骨沦髓,工力之深,不言而喻,这就点明了他的画出神入化的原因。“两儿郎”六句,人与画同时补收,俱臻完美。一位艺高当代的画家还有两儿克绍箕裘,一幅神奇的山水屏障添上老树山僧和童子丽更饶情趣,都使人心悦意快,笔锋一转,说到诗人自己。“若耶溪,门寺,吾独胡为在泥滓,青鞋布袜从此始。”这看起来,似乎收得太突然,前代评家们都说到这点,但未说出所以然。其实,只要明白杜公通篇都没有离开画面,也就不会感到突然了。

全诗或虚或实,波澜层出,生动传神,笔力饱满,脉络分明,实为古代题画诗中的珍品。   

名家点评

宋代许彦周《诗话》:“画山水诗,少陵数首,无人可继者……苕溪渔隐曰:少陵题画山水数诗,其间古二篇尤为超绝。荆公、东坡二诗悉录于左,时时哦之,以快滞懑。”

宋代黄彻《巩溪诗话》:“反思前夜风急,乃是蒲城鬼神入。元气淋漓障犹湿,真宰七诉天应泣。”……此皆穷本探妙,超出准绳处,不特状写景物也。

宋代杨万里《诚斋诗话》:诗有惊人句。杜《山水障》:“堂上不合生枫树,怪底江山起烟雾”,又“斫却月中桂,清光应更多”。

明代钟惺唐诗归》:钟:唐突得妙。钟云:追写冥理,疑畏交集。钟云;从何处插入。

明代周珽《唐诗选脉会通评林》:起便见画得妙,“得非”“无乃”“悄然”“已似”并“裂”字、“翻”字,便入画妙;“野亭春还”四句,描写兴致;“若耶”“云门”,见画中景象仿佛。徐中行曰:亦奇,亦脱,是何等气韵生动,摹拟逼真!蒋一梅曰:信口拈来都妙,自有画意。末,动人谋隐之思。周启琦曰:诗成画外之意,画写意外之情:妙得诗画三昧。

明代王嗣奭《杜臆》:画有六法,“气韵生动”第一,“骨法用笔”次之。社以画法为诗法,通篇字字跳跃,天机盎然,见其气韵。乃“堂上不合生枫树”,突然而起,从天而下;已而忽入“前夜风雨急”,已而忽入“两儿挥洒”,突兀顿拌,不知所自来,见其骨法,至末因“貌山僧”,转“云门若耶”、“青鞋布袜”,阕然而止,总得画法经营位置之妙。而篇中最得画家三昧,尤在“元气淋漓障犹湿”一语。试一想象,此画至今在目,真是下笔有神;而诗中之画,令顾、陆奔走笔端。

清代何焯《义门读书记》:是“新画”。皆有“新”字在。大概写。跌断,插人四句。新障变化曲折,并奉先少府亦不漏略。言其明。言其暗。言其平。言其侧。“野亭”以下六句细写,逐层不乱。带叙。画其高处。画其下处。四句又将大处细景补出。暗应“新”字结。

清代张谦宜《茧斋诗谈》:中间“反思前夜风急”四句,向笔墨通神处一衬,将前后实写底俱映得灵异深沉,此以虚运实之妙。

清代乾隆皇帝《唐宋诗醇》:起处飞腾而入,末则余波绵邈,中间忽然顿挫,刻意奇警,与李白《同族弟烛照山水画壁歌》用意正同而各极其妙。

清代沈德潜《唐诗别裁》:惊风雨、泣鬼神意,写来怪怪奇奇,不顾俗眼。见画时思游名山,神游题外(末句下)。题画诗开出异境,后人往往宗之。

清代杨伦《杜诗镜铨》:突兀。张上若云:以画作真,落想甚奇。一波未平,一波又起,诗亦若有神助。邵子湘云:忽接景语,妙。指点极缥渺。结到移情处,宛入真境,神游题外,尤觉去路邈然。字字飞腾跳跃,篇中无数山水境地人物,纵横出没,几莫测其端倪。

清代叶矫然《龙性堂诗话初集》:“沧浪水深青溟阔,攲岸侧岛秋毫末。不见湘妃鼓瑟时,至今斑临江活”等句,笔底烟云,透出纸背,无能继者。

清代方东树《昭昧詹言》:章法作用,奇怪神妙,此为第一,韩、苏以下无之。起突写二句,妙。下始接叙画,已奇矣。“画师”以下,接叙人,作两层跌入。“得非玄圃”数句,又接写画,乃遥接“烟雾”句下也,却隔两段。“耳边”句,随手于议写中起棱,“反思”四句棱汁。“野亭”六句又接写画,乃遥接“闻猿”句下也,却隔一段。“不见”二句,又于写中起棱。“刘侯”一段铺叙,乃接“杨契丹”句下也。每接不测,奇幻无伦。“若耶”四句,另一意作结,乃是兴也,远情阔韵。

清代施补华《岘佣说诗》:起手用突兀之笔,中段用翻腾之笔,收处用逸宕之笔,突兀则气势壮,翻腾则波澜阔,逸宕则神韵远:诸法备矣。须细细揣摩。     

杜甫的诗词曲代表作

杜甫(712-770),字子美,汉族,唐朝河南巩县(今河南郑州巩义市)人,自号少陵野老,唐代伟大的现实主义人,与李白合称“李杜”。为了与另两位诗人李商隐杜牧即“小李杜”区别,杜甫李白又合称“大李杜”,杜甫也常被称为“老杜”。杜甫在中国古典诗歌中的影响非常深远,被后人称为“诗圣”,他的诗被称为“诗史”。后世称其杜拾遗、杜工部,也称他杜少陵、杜草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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