望湘人·厌莺声到枕

词牌名望湘人|朝代:宋朝|作者:贺铸|

厌莺声到枕,花气动帘,醉魂愁梦相半。被惜余薰,带惊剩眼,几许伤春春晚。泪竹痕鲜,佩兰香老,湘天浓暖。

记小江风月佳时,屡约非烟游伴。须信鸾弦易断。奈云和再鼓,曲终人远。认罗袜无踪,旧处弄波清浅。青翰棹舣,白苹洲畔,尽目临皋飞观。不解寄、一字相思,幸有归来双燕。

古诗简介

望湘人·厌莺声到枕》由贺铸创作,被选入《宋词三百首》。这首词为伤春怀人之作。上片触景生情,引起对昔日心上人的怀念。下片由情入景,抒发相思的苦情。这首词写寻常离索之思,于精丽中见浑成,于顿挫中见深厚。

翻译/译文

讨厌那黄莺声传到枕边,心烦那鲜芳香进到房间,它让我半醉半愁好梦难圆。锦被还留着她身体的余香,而我的腰带却又空了多眼,多少次伤春又到春晚。湘妃泪痕正鲜,春兰已谢香散,湘中春暮天气温暖。曾记得江上明之时,我多次约她相伴游玩。

想来琴弦最容易断,如今再把琴弹,一曲既终她就远去不返。要寻找她已无影无踪,旧游处只见江水清浅。我把涂着青色的靠岸,停在白蓣洲畔。整日里登楼极目远望,却不见她寄来一封书信,好在伴我的还有归来双燕。

赏析/鉴赏

这是一首怀人之作。上片由景生情,下片由情入景。

“厌莺声到枕”三句,总说心境。“莺声到枕,花气动帘”写室外充满生机的盎然春意十分细腻。本来,莺声到枕,花气动帘,应是赏心悦目、心旷神怡的良辰美景,而词人却恰恰在其前冠以“厌”字,立即化欢乐之景而为悲哀之情,变柔媚之辞而为沉痛之语。哀愁无端,一字传神,为全词定调。“醉魂愁梦相半”具体描写“厌”字之神理。“魂”而曰“醉”,则借浇愁,已非一时;“梦”而曰“愁”,则梦魂萦绕,无非离绪。醉愁相加,充斥于胸,词人此时,欲不厌春景,又将何如!此三句由外而内,由景入情,迷离惝恍,哀感顽艳。

“被惜余薰,带惊剩眼,几许伤春春晚”写室内景物,申说“醉魂愁梦”之由。这里,“余薰”谓昔日欢会之余香。“等惊剩眼”一句,据《南史·沈约传》载:沈约言己老病,有“百日数旬,革带常应移孔”之语。这里的“剩眼”指腰中革带空出的孔眼,代指日渐消瘦。词人以“惜”写出睹物思人、物是人非之悲哀;以“惊”写出朝思暮愁、形销骨立之憔悴。词至此才揭示出,前三句之所“厌”、“醉”、“愁”全由与恋人分离之情事而发。然而词人却欲言又止;接下归结为“几许伤春春晚”。“几许”二字,可见伤春已久;“伤春”二字总上;“春晚”二字启下。刻意伤春而春色已晚,其中既有韶华易逝、春意阑珊之悲哀,又暗含与恋人往日共度春光而今不可复得之痛苦。

“泪竹痕鲜,佩兰香老,湘天浓暧。”申说可伤之景。词作由内而外,写即日所望。在一派浓暖的暮春天气里,湘妃斑竹,旧痕犹鲜,屈子佩兰,其香已老。这里,词人旧典活用,突出了“鲜”、“老”二字,这“鲜”“老”之物,皆令人触目生哀伤怀。这几句亦景亦情,情景交融。

“记小江月佳时,屡约非烟游伴”拍合旧事,振起前片。眼前的景物是那样熟悉,词人的脑里,很自然浮现出昔日欢会的场面。还是同样的小江之畔,还是风月佳时,自己曾不止一次地与恋人聚首。此二句平平叙来,若不经意,然而由于有了前面的层层渲染和铺塾,因而读后字字都能给人以痛心疾首之感。上片回环反复之愁情,至此句句都落到实处,词作腾挪跌宕,摇曳多姿,曲尽体物写情之妙。

“须信鸾弦易断。奈和再鼓,曲终人远”三句,承上启下,直抒胸意。“鸾弦”,据《汉武外传》:“西海献鸾胶,武帝弦断,以胶续之,弦两头遂相著。”后称男子续娶为续弦。这里以“鸾弦”指情事。“和”,琴瑟等乐器的代称。前两句是说,鸾弦易断,好事难终;云和再鼓,曲终人远。词人在上句借弦断喻与情人的分离,然而心中未始不残存着鸾胶再续的一线希望。下句用钱起“曲终人不见,江数峰青”句意,言人散无踪,使这一微茫的希望顿时破灭。

“认罗袜无踪,旧处弄波清浅。”这两句紧承“曲终人远”一句而来,言人虽无踪,地犹可认,语尤沉痛。

“青翰棹舣”三句,登高遥望,骋想无极。词人登“临皋飞观,”则洲畔白苹萋萋,江边舫停泊,即目皆为旧日景物。然而昔时双双携手水边弄波之旧处,却再也见不到心上人轻盈的姿态。这几句文势腾挪天矫,文心委婉曲折,曲尽体物写情之妙。“文如看山不喜平”,词亦依然。

“不解寄”三句,转入景收,借燕以自宽。这里,“不解寄”上应“鸾弦易断”、“曲终人远”,以加倍笔法,深化此时凄婉欲绝之心情。“幸有”一句,篇末逆转,韵味无穷。伊人一去,不仅相见无期,就连一点消息也无,这岂能不使人黯然神伤!正在愁苦之际,似曾相识的旧时双燕却翩翩归来,给人带来一丝慰藉。人有情,却不解寄相思;燕无知,却似曾解人寂寞,故以“幸有”二字以自宽。当然,所谓“幸有”之背后,却蕴含着多少凄凉、寂寞与感伤。这与起句“厌”莺声到枕遥相呼应。起句“厌”,结句却“幸”、喜,章法亦奇,针线亦密,尤见功力。

上片写伤春伤离、醉愁交织、迷离恍惚的愁绪,融会惜春、怀人等多种感受,并借欢景反衬愁情。前三句从室外写到室内,景中抒情。黄莺的啼声传到枕边,鲜花的芳香飘进房间,本来是一幅春光明媚、欣欣向荣的景色,前面却着一“厌”字,欢乐之景顷刻转为悲哀之情,变柔媚之辞为沉痛之语;“醉魂愁梦相半”进一步深化忧愁。“被惜”三句描写的是室内的景物,点明“醉魂愁梦”的缘由。词人用“惜”字抒发了睹物思人、物是人非的哀愁,“惊”字点出相思之苦,写尽形销骨立的憔悴。“伤春”承接上文,“春晚”引出下文,刻意点出春色已晚,包含了对时光匆匆的无奈和悲哀,以及对与情人昔日共度的年华一去不复的痛苦。此三句情感复杂,语气沉重。“泪竹”三句情景交融,春意盎然的天气里,湘妃竹泪痕正鲜,春兰已花谢香消,湘中春暮天气温暖。看着怎能不让人徒生伤感?末二句亦景亦情,回忆旧日情事,振起上片。

下片抒写情侣离散后的孤寂惆怅。前两句承上启下,借琴弦易断,暗指与情人分离,一曲既终她就远去不返。“认罗袜无踪”以下五句,写的是词人极目所见,看到的都是旧日的景物,却不见昔日情人的袅袅身影。“不解寄、一字相思”,伊人一去,音信全无,心中的愁苦无处言说,于是自我安慰:“幸有归来双燕。”内心的情意只能寄托给归燕,几多心酸,几多凄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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贺铸的诗词曲代表作
贺铸(1052~1125)北宋词人。字方回,自号庆湖遗老。汉族,祖籍山阴(今浙江绍兴),后迁卫州(今河南卫辉市)。宋太祖贺皇后族孙,所娶亦宗室之女。自称远祖本居山阴,是唐•贺知章后裔,以知章居庆湖(即镜湖),故自号庆湖遗老。 贺铸长身耸目,面色铁青,人称贺鬼头,曾任右班殿直,元佑中曾任泗州、太平州通判。晚年退居苏州,杜门校书。不附权贵,喜论天下事。能文,尤长于词。其词内容、风格较为丰富多样,兼有豪放、婉约二派之长,长于锤炼语言并善融化前人成句。用韵特严,富有节奏感和音乐美。部分描绘春花秋月之作,意境高旷,语言浓丽哀婉,近秦观晏几道。其爱国忧时之作,悲壮激昂,又近苏轼。南宋爱国词人辛弃疾等对其词均有续作,足见其影响。